歲姑娘擺茶攤：只閑聊！不收費！卻租漏雨老屋開茶堂，一天只接待一桌客人

?本文轉(zhuǎn)載授權(quán)自公號：借宿（ID：jiesu2021）。去年12月，蘇州城的街道落滿了金燦燦的銀杏葉。一個穿著唐裝、微微束起長發(fā)的姑娘帶著一張小茶桌，出現(xiàn)在了道前街。老榆木茶桌就放在路旁，桌上放置了一整套茶具，姑娘端坐在桌前醒茶。桌旁還有一塊醒目的小牌板，寫道：「閑來無事，壓壓馬路；一杯不苦，侃侃而談。」路過的大爺見了這陣仗，覺得有趣，便上前打探。姑娘說這是「不苦茶攤」，但無茶可賣。路過的人若是口渴，只管坐下飲茶、聊天。出攤喝茶不收費，不限時長，聊天的話題也完全不設(shè)限。擺攤的女孩叫詩之，今年24歲。明明是湖南岳陽人，她卻說自己愛上了蘇州城：「我們湖南人屬于熱情豪邁一派，不像蘇州，比較溫婉：古典園林建筑也好，小橋流水也好，就連這里的人兒講話都是溫吞吞的，好聽極了！」這也是為什么不苦茶攤每次出攤的位置都不相同：「因為我想帶上我的茶和小茶桌去看看蘇州，隨心停下時，能喝上一杯暖和的茶湯?！箯哪且院?，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看見不苦茶攤，出現(xiàn)在蘇州城的大街小巷。

愛上吳儂軟語里的蘇州城

把茶攤設(shè)在最美風景里在詩之看來，想要認識一座古老的城市，一定要從它的老建筑開始。于是，第二次出攤，她就把茶攤設(shè)在了相門城樓上。詩之在她的「擺攤?cè)沼洝估飳懙溃骸冈?jīng)，城墻是一座城的守衛(wèi)；如今，城墻是一道講述歷史的風景?！瓜嚅T，古稱「匠門」，又名干將門。據(jù)《吳郡圖經(jīng)續(xù)記》記載，將門者，吳王使干將于此鑄寶劍。不過，古相門后來被拆除；現(xiàn)在我們看到的是后來新建的。歷史的興衰浮沉，在書卷里讀來終覺淺?。晃ㄓ姓驹谶@城池之上，方有蕩氣回腸之感。當天泡的是武夷巖茶佛國巖肉桂入口霸氣，香氣悠揚，滋味醇厚飽滿回甘因為喜歡北寺塔，她便出了個早攤：十點過一刻，便坐在了「吳中第一古剎」的院墻外，聽著風鈴聲喝早茶。還有一次，她聽朋友說：在蘇州胥門古運河上，有一座舉世聞名的古橋——萬年橋。不苦茶攤便如約出現(xiàn)在了古橋之上?！刚空狂憬Z舶聚，萬年橋上萬人行。」詩歌里盛贊的胥門，始辟于春秋時期，是吳國都城的古城門之一，現(xiàn)如今城門尚存；而萬年橋，則始建于明朝初年。出攤之前，詩之查閱了萬年橋的歷史，卻又痛心地發(fā)現(xiàn)，從前的萬年橋已經(jīng)被人搬到了別處。但現(xiàn)如今，姑蘇城內(nèi)、古運河之上的萬年橋依舊留存了無數(shù)人的回憶。那天她在橋上擺攤，一個約莫六七十歲的爺爺從外地趕來。到了橋上，爺爺問她能不能幫他在橋上拍一張照片。因為他記得，自己從前的家就在這附近。云南紅茶：溫柔恬靜，花香怡人，甜醇干凈老人剛開始并不知道茶攤是做什么用的，但茶攤卻成了老人和這座橋的記憶的見證者。聽詩之聊到這兒時，我有點想不通了：既然只是想能讓自己隨心所欲地喝茶，那為什么還要擺茶攤，免費請路人喝茶？詩之去武夷山找茶「因為我喜歡茶攤文化呀！」一說起這個話題，詩之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她的「平民茶文化」：「茶就是農(nóng)作物，是土地長出來的樹葉。以前老茶攤文化并沒有那么高高在上。平民也好，貴族也好，一碗茶都是一個價。大家渴了就坐下來喝茶，就這么簡單。當然，茶文化肯定是需要的；但我現(xiàn)在就想讓大家知道：茶，它既上得了廳堂，也下得了廚房。」提前在園林官方平臺預約后，詩之著旗袍，在藝圃出攤每次出攤前，詩之都會提前查閱好這個地點的歷史；甚至當天的著裝也會特意跟環(huán)境相匹配。剛開始擺攤，路人會覺得新奇，停下來詢問幾句；偶爾也會有人圍在茶攤旁邊討一口茶品一品；但很少有人會直接坐下來，一邊喝茶一邊閑聊的。「因為人們的第一反應就是，你可能是想賣給他們什么東西；也有人真的感興趣，但因為只是路過，還有其他事情要做，所以不能長時間停留在這里。」為了讓大家放下戒備，詩之把每一次出攤的記錄寫成了一則則短小的「出攤?cè)沼洝?。慢慢地，便有專門尋來的茶友。茶攤最熱鬧的一次是在蘇州公園。有三五個特意尋來喝茶的茶友，吸引了一大堆在公園里玩的人。那天茶攤的茶友，上至奶奶輩，下至10后的小朋友都有：「唯一的遺憾就是茶杯沒帶夠。」今日飲「梅子」——2015年的巖茶淡淡的陳酸，還帶著清新的梅子香氣，入口甘醇每次出攤前，詩之都會將茶具一一清洗干凈、消毒、然后用紙巾一個個包起來，放在包里。取出來用的時候，她還會再拿開水燙一遍，一人一杯，用完之后，再統(tǒng)一拿回去清洗。讓詩之感到意外的是，不管是第一次出攤還是最近一次出攤：「每次出攤都被友好對待：好奇的詢問，友善的夸獎，燦爛的笑容?！咕瓦B遇到城管也從沒有遇到被驅(qū)逐的情況，表明來意之后，只是被囑咐收攤時不要留下垃圾就行。哪怕是不出攤的時候，詩之也愛找一處好看的風景飲茶來喝茶的人變多了之后，很多人調(diào)侃不苦茶攤：「簡直就是蘇州的城市宣傳大使！」詩之卻覺得她對這座城市的了解還不夠深入；是茶攤，帶著她去探索這座城市的歷史和人文。

在漏雨的院子開茶室

一天只接待一組客人不知是蘇州城太大，還是不苦茶攤太小。很多茶友沒能在茶攤上偶遇詩之，便專程尋到了她的茶堂。詩之愛搬家，茶堂也總開在老城區(qū)不太熱鬧的地方?，F(xiàn)在的不苦茶堂，位于蘇州拙政園附近東北街。頭頂上有一塊寫著「東北街124號」門牌的老木門，便是入口通道。穿過這條老弄堂，方能一窺茶堂全貌。當初，為了找到這座帶天井的小院兒，詩之幾乎走遍了老城區(qū)的弄堂：茶堂旁邊有一座百年老廟，門口有一棵大大的梧桐老樹，院子里帶一方小小的天井。見到這個小院第一眼，她就喜歡上了這里。包括茶堂在內(nèi)的東北街一帶，都是蘇州老城區(qū)的「控保建筑」。所以即使老房子已經(jīng)有些破敗，仍然不能大刀闊斧地進行改造。好在，詩之早就設(shè)想好自己新的茶堂會是什么模樣：發(fā)灰、開裂的墻面被輕微地重新粉刷，讓小院整體看上去更素雅；但也不會因為完全掩蓋掉原本墻體的印記，丟掉了古樸的底蘊。地面則鋪上一層細細的白色小石子，再鋪上一層棕色地毯；四周再點綴一圈樹上自然飄落的梧桐葉和綠植。室內(nèi)只有兩個房間，卻被她做出了兩個完全不同的風格。進門第一個房間整體地面被抬高了50公分，做成了日式榻榻米風格。入室則席地而坐，一泡清茶，三五茶友，虛度一整個午后，回甘無窮~再加上江南多雨季。隨時都有可能掉落的木頭門窗，被換成了透明落地窗，以便更好地引入陽光。再往里走顏色變得艷麗了起來，只見木制樓梯處懸掛著綠色、橙色絨布長簾。美式祖母綠臺燈、復古雜志、柯尼卡膠片機、仿佛來自上世紀的鏤空蕾絲桌布······無一不在詮釋詩之心中的老上海風情。樓梯上還有一個挑空很高的閣樓，一直閑置。詩之說，屋主奶奶在這里住了大半輩子。老房子里很多物件都舍不得丟棄，她便把閣樓的空間都讓出來，給房東奶奶堆放那些留有她回憶的東西。里屋施工過程圖老房子雖然看起來頗有韻味，但只有長期待在里面的人才深知其利弊。詩之租下房子之后才發(fā)現(xiàn)，里屋竟是泥沙地面。不能動大工程，只好在泥沙地上鋪上一層青磚，再在上面蓋上一張黑色的地毯：「這樣泥沙才不會泛上來?！?img data-ratio="0.7177083333333333" data-s="300,640" src="http://puruisaisi.cn/file/upload/202212/03/100147241.gif" data-type="gif" data-w="960" />秋天的時候，院子里落滿了梧桐葉。我覺得美極了，詩之卻告訴我，下雨的時候，房頂?shù)睦贤邥┯辍！竾冶Ｗo建筑不能自己私自翻修，必須上報政府，排隊等專業(yè)人士來修繕。但這一帶都是有問題的老房子，排隊需要等的時間太長了?！?img data-ratio="0.9261168384879725" data-s="300,640" src="http://puruisaisi.cn/file/upload/202212/03/100147881.jpeg" data-type="jpeg" data-w="1164" />不苦茶堂的標語，頗有「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的韻味于是，在下雨天，詩之就在漏雨的地方接上兩個小的茶杯。這邊煮茶論詩，另一邊雨灑杯中，水花四濺；反倒成了茶堂內(nèi)的一大趣事。夏日宜飲「白牡丹」：清新淡雅，清香帶著花香入口甜醇，帶著清涼感茶堂原本只是詩之的個人工作室。因總有茶友特意來尋，詩之覺得有了些許尋茶問道的雅趣。茶堂便慢慢成了半開放狀態(tài)。不過，來這里品茶還是有一個特別的規(guī)矩：堂主一天只能接待一桌客人?！敢驗閬淼讲豢嗖杼玫娜艘欢ǘ际菬釔鄄璧呐笥?。我必須親自接待、親自泡茶，在喝茶聊天的時候答疑解惑，一個下午只能喝一泡茶，也只能做這一件事。」其中，詩之被問得最多的一個問題便是：「何為‘不苦’？」詩之認為，無論茶還是咖啡，由于每個人的味覺感官不同，苦與不苦無法一概而論。無論專業(yè)與否，只有自己喝到之后覺得「不苦」的茶，才是適合自己的。簡而言之:「知其苦，不懼，為不苦?！?img data-galleryid="" data-ratio="0.6707317073170732" data-s="300,640" src="http://puruisaisi.cn/file/upload/202212/03/100147941.png" data-type="png" data-w="164" />

無論何時何地感到快樂

我都想分享給更多的人不苦茶攤參加本色東西橋市集雖說每天接待的人數(shù)有限，但不苦茶堂和不苦茶攤，恐怕是最不高冷的存在?！脯F(xiàn)在的我們，連對面的鄰居是誰都不知道，沒有上一輩人感受過的人情味，所以也希望大家遇見我們，放下戒備來喝個茶。每個人在這個世界上都像小螞蟻一般，遇見了便是緣分。無論你是什么身份地位，坐下便是友人?！?img data-ratio="1.4981481481481482" src="http://puruisaisi.cn/file/upload/202212/03/100147961.jpeg" data-type="jpeg" data-w="1080" />為此，詩之還特意在自家門口支起了茶攤，專門請街坊鄰居們喝茶。以前住在一起大半年還不知道彼此是干什么的鄰居們，因為有了茶攤，聚在一起暢談了一整個下午。盛夏時節(jié)的傍晚，詩之和朋友們坐在不苦茶堂的小院兒內(nèi)。蒲扇搖啊搖，一口茶湯一縷清風，好不愜意?！改且豢烫篮昧?！」詩之腦子里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想在小院內(nèi)辦一個「小院夜茶」，和茶攤一樣不收費，只是把這份美好傳遞下去。不管是擺茶攤還是喝夜茶，都不能帶來金錢方面的收益；但詩之卻樂此不疲。因為在這個過程中，她收集到了無數(shù)美好的瞬間。有茶友第一次來茶攤，說了句「我要喝茶」之后，便開始講自己的故事；也有學中醫(yī)的小姐姐現(xiàn)場給詩之把脈；還有每隔一段時間就從北京來蘇州「放空自己」的姑娘，跟詩之講述她的焦慮。每次擺攤結(jié)束之后，茶友們便發(fā)來信息，感嘆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能在初次見面的時候就聊了一整個下午，還對她吐露這么多心事。很多事情都是他們從來沒對任何人提過的。詩之也承諾會給每一個人的故事保密，并用調(diào)侃的方式說：「下次你再來問我這件事，我可能都不記得了?！?img data-ratio="1.4981481481481482" data-s="300,640" src="http://puruisaisi.cn/file/upload/202212/03/100147991.jpeg" data-type="jpeg" data-w="1080" />從茶攤延續(xù)下來的友誼，給詩之帶來的感覺也很奇妙：「我覺得大家太信任我了。他們覺得我們跟他的生活就像是一個多維的空間：你在這一個，他在另一個空間，然后你們在平行時空相遇的感覺?！?img data-ratio="1.3333333333333333" src="http://puruisaisi.cn/file/upload/202212/03/100147481.jpeg" data-type="jpeg" data-w="1080" />當然啦！想要偶遇不苦茶攤，也不一定要在蘇州城內(nèi)。從今年開始，詩之就已經(jīng)帶著她的茶攤回了自己的家鄉(xiāng)——在岳陽樓一邊看「天光與湖光相連，廣闊無際；一邊和家人朋友談笑風生?！?img data-ratio="1.4981481481481482" data-s="300,640" src="http://puruisaisi.cn/file/upload/202212/03/100147281.jpeg" data-type="jpeg" data-w="1080" />去景德鎮(zhèn)找茶器的時候，詩之在三寶村內(nèi)走走停停；遇到美景便就地設(shè)一個茶攤，坐等有趣的人。茶攤雖小，但詩之心里有個大計劃：以后不管是自己出去旅游，還是出門找茶葉，只要有條件都會帶上自己的小茶攤。近期，詩之正在調(diào)整不苦茶攤的裝備，迫不及待地開啟自己的新一期「茶友會」。下一次，若你在路邊偶遇了她的小茶攤，一定要坐下來品嘗一杯茶湯，再考慮一下要不要和攤主侃侃而談吧！感謝詩之接受采訪并提供素材攝影by嚴云麒（陪詩之出攤的男友）照片版權(quán)歸原作者所有不苦茶堂地址：拙政園附近東北街124-1 預覽時標簽不可點